清甜的血液蕴在口中,泛着草木的清香。

    江恕行孤身一人坐在昏暗的屋内,舌尖品尝着那滴宋斩秋不计后果为他剖来的心头血。

    这种无条件的爱和索取,是他前半生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轻而易举到令人惶恐。

    他的神识蔓延到熟睡着的宋斩秋身上,她的呼吸轻轻起伏,月色洒落在她的脸颊上,美得不似在人间。

    真想,真想一直把这只蝴蝶拢在手心里啊。

    舌尖的血液散发着凝练而纯粹的灵气,将他周身的血脉筋骨温养起来。

    江恕行眼底的黑茶色渐渐褪去,血色如颜料一样在瞳仁中四散开来。

    欲念和魔气一同在四肢百骸游走,江恕行闭着眼,神识却游走在沉眠的她身上。

    发丝,脸颊,唇瓣,到那优美脆弱的脖颈。

    血液甜美的味道抚慰了他的全身,江恕行体内那根缺失的仙骨在这至臻至纯的灵力温养下,逐渐成形。

    这根骨,是她给他的。

    江恕行缓缓睁开眼,血瞳轻颤几下,稍稍蕴力,周遭的家具应声而裂。

    不仅如此,他神识的感知力也更上一层楼。

    “看”着沉眠的她,仿佛就能嗅到她身上那甘甜的气息

    江恕行眉山一挑,赤色瞳孔杀意流转。

    如此甜美的小仙草,他一定会将她好好温养在身边,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

    仙宗天穹云海翻腾,金光熠熠,凤鸟长啸而过,演武场此刻人山人海。

    这是季考的最后一场比赛,如以往的考试一样,江恕行对江烬言。

    这对仙宗最优秀的双生子,对擂也是极其精彩。

    “就算胜负已定,看二位师兄比武也是赏心悦目啊!”

    宋斩秋站在最外围,就听见赶来的弟子如此说道。

    她抬眼看向演武台中心的二人,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兴味满满。

    今日怕是要翻盘了。

    她没有再靠近的意思,站在远处观望。

    鼓声为令,杀招即起。

    江烬言的剑先发制人,跃空而起,如绫带穿梭,烈焰淬体,攻势凶猛。

    江恕行祭出寒霜剑,墨发飞扬,眼底隐隐透出志在必得。

    冰火对撞,灵气四溢,视觉效果堪称完美。

    一声爆裂,江烬言的剑冲破江恕行的冰层,熔化坚冰后发出“呲啦”一声。

    今日的江恕行明显不同于往日,江烬言眯了眯眼,长剑回到手中,剑花一挑,主动进攻。

    江恕行却露出一个罕见的笑,那笑容中夹杂着点点不屑。

    从前打到此刻,他灵力已经耗尽,只有惨败。

    今时不同往日,他体内充盈的灵力暴涨,冰凌四散,硬如玄铁,扎进江烬言的手臂里。

    剧烈的疼痛,右手几乎瞬间被麻痹,江烬言拧眉,戾气横生,左手捞起长剑,烈焰焚起,吞噬那些冰凌。

    江烬言的暴躁让他的剑法脱离常理,极难应付,片刻间,不计后果的进攻下,江恕行也有些狼狈了。

    围观的弟子们哪里看过如此精彩的比武,一时间议论纷纷,都说江恕行定是练了什么秘法。

    江烬言伸手抹去唇角的笑容,喘息停战的片刻,他用二人能听见的声音笑着对江恕行道:“你又弄了什么魔功来?”

    江恕行目光瞬间冰封,不待回话,他灵诀呢喃而出,寒风,夹杂着冰针,在这不大的演武台内刮起。

    “弟弟,这世上哪有常胜将军呢?”

    演武台结界瞬间炸裂,冰凌旋风一瞬间席卷整个场内,围观的弟子抱头鼠窜。

    偏偏今日两位上仙闭关修炼!大鬼打架小鬼遭殃,不少人被那冰针误伤,一条胳膊因此而废。

    江烬言咬牙举剑抵御,纷飞的冰凌席卷整个演武场,他余光看见站在远处的宋斩秋。

    她的周身静止,没有一缕风刮过,连裙摆都好端端的没有动弹。

    江烬言冷笑一声,原来这个兄长还知道保护她。

    “你这是吃了她一口罢?”呼啸的风声中,江烬言的声音传至江恕行耳畔。

    “认输吧。”

    江恕行无意于回答这个问题,今日两位上仙不在,他竟然半分都不收敛了,灵力运起的寒风攻势愈发凶猛。

    “你与那两人有何区别?!”

    江烬言眼底溢出浓烈的厌恶,他飞身离开风暴中心,朝远处站着的宋斩秋而去。

    她站在原地,不躲不避。

    果不其然,江恕行的长剑脱手,带着雷霆万钧的杀意,势要将江烬言截停。

    宋斩秋抽出腰间的长鞭,鞭身一勾,缠住江烬言的腰,拉他躲过这个杀招。

    江恕行此时已经全然没有从前沉默淡然的样子了,他眼底的瞳仁血红一片,发带在打斗中断裂,一头墨发倾泻,披在背后。

    他这个样子,太像魔了。

    偏偏他周遭,没有一丝魔气。

    江烬言落地站在她身前,微微挡住她。

    演武场已经空了,如此恐怖的杀招,没有人会再傻傻地站在这里被波及。

    江烬言的眼尾留下一道血痕,冰凌擦过,伤口处的血液都凝结成晶状。

    他吐出一口血,望向江恕行的眼神带着怜悯:“你这么想要第一这个名头,我让给你。”

    江恕行将那轰然的飓风收束,闻言冷笑一声:“让?我不需要。”

    演武场已然一片狼藉,江烬言察觉出他今日的气质截然不同,抿唇不语,竟没有像往常一样暴躁。

    江烬言转头,攥住宋斩秋的手腕:“我要带她走。”

    宋斩秋吓了一跳,有些不明白这把火为什么突然烧到她身上来了。

    “道歧让我今日把她交过去,我要带她走。”

    江烬言的理由非常赤诚,宋斩秋心中疑惑,但又瞬间明白了。

    他早就想离开仙宗了,恰好能救她一条狗命,便顺手救一下,毕竟有十的好感度。

    江恕行略显阴鸷的目光落在二人相触的手腕处,眉眼眼底,风雨欲来。

    江烬言根本不是征求他的意见,冷眼刺了一句:“你别太贪得无厌,还想拿她当补品?”

    “撒开你的手。”

    江恕行冷冷地丢下一句话,疾风旋起就要将他击退。

    说时迟那时快,江烬言揽住宋斩秋的腰飞身躲过,直直朝着仙宗下界的门飞去。

    江恕行轻笑一声,暗含不屑,轰然一声冰封了两人的去路。

    牧灵草仙的心头血,一滴足以让他破境。

    江烬言想从他手里抢人,绝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