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子如今率军奔赴调查各部官吏,短短一月时间,便已流放了一千余人。

    京师。

    皇极殿内,炭火盆烧得通红,魏昶君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上的启蒙新编。

    现在他在设想新的规划。

    流放和斩杀不是目的,只是手段。

    现在时代在改变,但这些都是基于红袍军的改变。

    一旦没有了红袍军,现在这些改变也就戛然而止,这不是一个真正在发展的时代应该有的姿态。

    他要改变这个世道,是从本质上开始。

    而本质,就是这个时代最底层,也是最大的基础,百姓。

    百姓们心底都认同这个崭新的世道,可他们心底根深蒂固的是数千年来累积的那一套帝王将相,才子佳人,阶层需要改变,从认知开始。

    不过许多百姓年纪大了,要他们放下一切进入学堂读书,并不现实。

    所以魏昶君的设想,则是放在了宣传上。

    如何从宣传开始改变百姓思想,之前在另一个时代已经有人给他打了样。

    想到这,魏昶君开口,叫来了门外的夜不收。

    “去,通传启蒙总师,民部总长都来一趟,开会。”

    夜不收点头离开。

    半个时辰后,徐白海,楚意,黄公辅等人纷纷抵达。

    几人在门口遇到的时候,忍不住交换了一个眼神,只是谁也没提前得到消息,一时间会议室内一头雾水。

    “里长。”

    几人到达的时候,正看到魏昶君在桌案前认真书写着什么,见各部官吏抵达,魏昶君点头,放下了笔。

    “你们说,现在各地的说书人在讲什么?”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

    启蒙部总师楚意有些愣住。

    说书人?

    好端端的怎么问到这件事?

    不过他还是翻开册子。

    “回里长,我等近日得到的消息,九成仍是《隋唐演义》《西厢记》,才子佳人、帝王将相那一套。”

    自古以来说书人说的无非是这些,毕竟说书唱戏,本就是娱乐大众的手段。

    百姓们爱听什么,他们便说什么,无可厚非。0魏昶君皱眉,将茶盏重重一放。

    “百姓流血流汗修铁路、垦荒地,到头来听的故事里,却没有他们自己?”

    听到此处,黄公辅最为敏锐,眼前一亮,似乎知道里长接下来打算做什么了。

    百姓自己的故事?

    这位年纪最大的官吏眼角忽然有了几分笑意,看向魏昶君的目光也愈发复杂。

    他们的里长这么多年过去了,仍是从未更改初心,百姓还是他心中最为重要的一点。

    徐白海却有些皱眉,沉吟片刻。

    “旧故事流传百年,百姓爱听,若强行禁止......”

    他也知道里长所说的意思,可到底觉得为难,他们是启蒙部,的确可以对百姓进行思想教导,可总不能强制这些百姓脑子里喜欢什么,想看什么。

    如果连百姓的喜好都要插手更改,岂不是和前朝那些禁锢百姓思想之人一样?

    “不是禁止,是替代。”

    魏昶君站起身,走到窗前。

    大风呼啸,隐约可见正阳门外挑煤的苦力佝偻的身影。

    “从今日起,所有说书、唱戏、话本,必须有三成新题材,修铁路的、挖水渠的、纺纱的、种田的,要让百姓知道,他们自己的故事,比才子佳人更值得传唱。”

    楚意眼中精光一闪。

    这位老牌启蒙总师笑了。

    “妙!如此可潜移默化,使百姓认同红袍军的劳动神圣之念。”

    是的,里长的心思他一听便知晓是什么意思。

    “重点有三。”

    魏昶君竖起手指。

    “第一,歌颂底层劳动者,第二,揭露旧时代压迫,第三,展望新世界图景。”

    他顿了顿。

    “尤其要突出,没有老百姓和红袍军站在一起,就没有这个公平的世道!”

    会议结束时,从蒙阴便跟随魏昶君一起的洛水老道笑了。

    “里长,吾等有一请......能否让说书人也讲讲当年蒙阴灾荒时,你带大家挖水渠,分粮种救民的事?”

    殿内骤然寂静。

    魏昶君沉默良久,轻声开口。

    “讲百姓怎么挖井,不必提我。”

    洛水也沉默了,摇头看着继续开始书写什么的里长。

    这个年轻人永远是这样,从不在意自己会不会被百姓知道,会不会被历史记载。

    或许在他心中,能有今天的成就,和他没关系,全都是出自于百姓。

    “什么?让咱讲修铁路的?”

    蒙阴县茶楼的后院里,说书人赵铁嘴瞪着眼前的红袍小吏,手里那块磨得发亮的惊堂木差点掉地上。

    他五十多岁,一辈子靠《三国》《水浒》混饭吃,哪想过有一天要讲什么工人。

    “赵先生,这是启蒙部新规。”

    小吏递过一叠文稿。

    “您看看,都是真事儿,胶济铁路工人冻掉手指还坚持上工,红袍军大夫连夜救人......”

    赵铁嘴翻着纸页,忽然停在一段上。

    “老刘把最后半块饼让给工友,自己饿晕在铁轨旁,这、这也太......”

    他本想说太寒碜,毕竟哪里的戏不是英雄威武,才子佳人,只是话说到嘴边,喉咙却莫名发紧。

    他想起十年前自己从北直隶逃到蒙阴,也有个老汉分过他半块麸皮饼。

    “有润笔费。”

    小吏掏出银两。

    “若讲得好,每月再加三场。”

    钱叮当落在桌上。

    赵铁嘴突然抓起惊堂木往桌上一拍。

    “成!我改!”

    他扯开破锣嗓子就试。

    “话说腊月里风雪漫山......”

    唱了半句又卡住。

    “不对不对,这调儿得改!”

    他翻箱倒柜找出面破鼓,把惊堂木往鼓边一卡,竟敲出火车行进般的哐当节奏。

    “各位看官,今日不表英雄汉。”

    他即兴编起快板。

    “单说那铁轨上面,三百条好汉!”

    院外渐渐围满听热闹的苦力。

    当赵铁嘴唱到红袍大夫雪夜来,救得工友命还在时,一个满脸煤灰的汉子突然点头。

    “真事儿!俺哥就是这么活的。”

    赵铁嘴手一抖,鼓点乱了,心里却烧起团火。

    他以往说书,光听到有人叫好,还没见过有人流眼泪。

    以往的演义,都是听人说的,这次可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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