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良后的快速火绳枪在十步距离内发威,铅弹穿透三层棉甲后,余势仍将清军脊椎击碎。

    镶白旗的死士已突入枪阵,最后的血面骑点燃身上绑缚的火药,合身扑向火绳枪。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红袍军右翼防线开始在化作火海。

    李铁柱的左臂被气浪削去,他最后用牙齿扯开最后一枚万人敌引信。

    当他滚入清军火炮阵地时,怀中的炸药包,还有藏在壕沟的三十桶火药共同绽放出末日般的烈焰!!!

    轰!

    这道火柱在三十里外都清晰可见,融化的冰水裹着血泥,将冻湖染成赤潮......申时末。

    镶白旗固山额真率亲卫队迎头冲锋。

    固山额真的鎏金马槊穿透王铁山左肋,却被其用肋骨卡住槊杆。

    红袍百人师王铁山趁机取出短刀,锐利刀子扎进敌将眼窝。

    之后猛然殴打,最后两人滚落冰窟时,王铁山扯开胸前棉甲,露出绑满炸药的身躯。

    轰!

    轰然巨响中,冰层裂缝吞噬七八个缠斗者。

    镶白旗血骑军最后三百骑发起决死冲锋他们甚至顶着红袍军插在冰层的四棱铁刺冲。

    但迎来是马背上火绳枪速射和虎蹲炮手不要命不怕炸膛一样的轰炸。

    .....酉时正,残阳将冻湖染成紫红。

    镶蓝旗大营升起七道黑烟.这是女真最隆重的殉葬仪式。

    皇太极亲自发起!

    而红袍军巡山轻骑大帐在摆起三百桌得胜宴!

    厨子用缴获的固山额真的鎏金头盔盛羊肉汤,直接当勺子。

    镶白旗织金龙纛成了分割烤全羊的案板。

    到处火焰滚滚。

    天开始亮了。

    红袍军点燃火堆,这火光照亮的,终究不再是朱家的山河。

    火光冲天。

    卢象升在看,张献忠,李自成,还有太监带着各地督军也在看,离得远远的。

    第一防线之战,湖边总近八千骑兵之战,这血腥和杀意让各方势力都不敢靠近。

    这天下不是什么势力都有敢观战的勇气。

    镶蓝旗大营的篝火在子夜摇曳。

    十几个马甲兵围着火堆,却没人敢伸手取暖。

    因为他们想到白日里被铁水熔断手掌的牛录,每个人都对这一战感到胆寒,昔日牛录还有固山额真大人焦糊的肉味还粘在鼻腔里。

    火光照着这些昔日勇猛无比的女真铁骑铁青的脸,像一群丢了魂的泥塑。

    第一次他们感到复杂。

    老卒阿穆尔突然砸碎酒囊,黄酒溅在缴获的红袍军腰牌上。

    牌面蒙阴县屯田所王二牛这血字刺得他眼眶生疼:这个叫王二牛的带着炸弹自爆,他死了好几个兄弟。

    这是疯子。

    “当年打杜松、刘綎,明军听见咱们号角就尿裤子!现在...”

    老卒他猛地扯开衣甲,露出胸口的砍痕。

    这就是白日里被红袍伤兵砍的,那汉子肠子拖了一地还砍了他好几刀。

    真他吗可怕。

    全疯了。

    女真族不怕战斗。

    但从没见过这种军队,他们何止是悍不畏死。

    新兵库尔察哆嗦着举起块焦黑铁片:“这、这是从固山额真铠甲里抠出来的...”

    众人盯着铁片上黏着的碎骨,认出是镶白旗牛录额真的护心镜。

    白日那红袍骑兵顶着三支箭突进,硬用胸膛抵着火铳口同归于尽。

    深夜。

    镶蓝旗的老兵卒感到烦躁。

    这还打什么仗!

    他们本来就想着掠夺,欺软怕硬。

    但碰到这群疯子的人。

    还打什么。

    其他人都低着头看着火堆。

    隔着十里地的红袍军再次响起战鼓声。

    惊的他们愈发暴躁不安。

    夜色愈深。

    镶蓝旗后营。

    伴随着嗷的一声爆出惨叫。

    十几个镶白旗伤兵惊跳而起,指着夜空嘶吼:“火鸦!火鸦又来了!”

    军医掀开帐帘才见是群夜枭,可伤兵们已互相撕咬起来。

    有人抠出自己眼珠喊着不想看铁水,有人咬断舌头逃避硫磺味记忆。

    镶白旗骑猎一支固山额真气的暴怒!

    什么时候大清的伤兵会有这种恐惧。

    他狠辣挥手,手下面无表情拿着刀,对着那些伤兵劈去。

    大清的尊严不容亵渎!

    伴随着几声哀嚎,再次安静。

    看到这一幕,值夜的戈什哈缩在箭楼角落,他第一次感到胆寒。

    这场战争要蔓延到何等程度。

    深夜。

    镶白旗的固山额真和牛录各自喝酒,一个个暴戾至极,都是猛将。

    甲喇额真巴图鲁灌下半坛烈酒,突然踹翻火堆:“狗屁红袍!老子当年随老汗王破沈阳...”

    说到此处时候,他的怒吼卡在喉头,眼瞳再次想到白日里那个拖着肠子爬行的红袍军官,死的时候用肠子要勒死他们的伤兵。

    “他妈的!”

    “汉人的江山什么时候出了这等军队。”

    “他们为什么而战、”

    “为什么而死!”

    固山额真在怒骂。

    现在大清镶蓝旗那些仆从们也在慌了,有牛录听见两个包衣阿哈的低语:“听说红袍军死了能进祠堂,娃娃读书不要钱.......”

    “俺村二嘎子被征前说过,济南那边佃农能告官.......”

    这一夜大雪愈发呼啸。

    黎明前最黑时分,不知谁起了头哼起女真古调。

    然后镶蓝旗,镶白旗,那些女真族纷纷怒吼喊着,调子刚飘到白山黑水狼神佑。

    随后东岸突然传来红袍军的晨操号子:“杀鞑子哟保家乡——分田分地盖新房!”

    数千人齐吼震落松枝积雪,镶蓝旗大营的战马也在鸣叫。

    于是大清这边再次沉默,有人想怒吼企图震过对方的操练声。

    但还是无法压下去。

    只能咬牙切齿。

    大雪嗷嗷的刮着。

    天终于开始亮起。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血雾时,镶蓝旗残部开始收拾骨灰。

    “陛下今日将御驾亲征!”

    多铎踢着冻硬的明军头盔,突然发现内侧刻着小字。

    “王栓柱,蒙阴县王家屯,阵亡换田七亩”

    这个发现让他浑身发冷。

    原来那些不要命的红袍军,每个人都是活生生的田契,每具尸体都是砸向八旗根基的夯石。

    日头升到树梢时,镶蓝旗大营传出第一声压抑的呜咽。

    这哭声像瘟疫般蔓延,连最悍勇的巴牙喇都感到发寒。

    他们终于明白,此战输掉的不是人命。

    而是某种比辽东风雪更刺骨的。

    名为“军心”的东西。

    镶蓝旗——败!

    皇太极昔日最喜欢的先锋旗,先冲锋,再骑兵,终折断禹城冻湖边。

    先锋之战结束。

    全面之战将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