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的反击迅速至极!

    甚至想要找机会一口气攻下来。

    镶白旗的骑猎二支牛录发了狂一样,他带着仆役率三百架牛车满载湿柴与马粪,冲锋时点燃形成浓烟带。

    红夷大炮借此掩护推进到二里内,换装链弹专打虎蹲炮阵地。

    炮手不断修正弹药,首轮齐射对准红袍军十八门快炮。

    火炮在不断对轰。

    都在彼此拆招。

    每一次都是死亡和爆炸。

    这是最惨烈的血战,双方都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杀伤敌人。

    直到镶蓝旗骑猎三支。

    这是镶蓝旗最强的精锐。

    八百重骑身披双层棉甲,内衬缀满铁片。

    这些铁片虽显笨拙,却能有效防御铁砂。

    战马亦披挂牛皮甲。

    冲锋起来呼啸呼呼作响。

    镶白旗八百轻骑伴攻东侧冰面镜阵。

    实则主力绕行西侧芦苇荡。

    三百死士口衔枚、马蹄裹棉,趁夜色破冰泅渡,开始想着红袍军认为不可能通行的冰水区杀出。

    杀招尽出!

    镶蓝旗疯了!

    不惜一切也要拿下湖边战线。

    只要击垮红袍军巡山轻骑,大清将有机会攻破红袍军第二防线。

    所以双方都不能妥协。

    每当有清军倒下,后队牛录立刻将尸体摆成箭头状。

    鲜血在冰面凝成指向车阵弱点的路标,镶白旗后续部队循迹猛攻。

    这是血战的指引。

    镶蓝旗的火炮营更是疯狂。

    开始不计成本。

    红夷大炮换装特制开花弹,外层弹壳炸裂后,内藏百枚蒺藜二次散射。

    正在装填的红袍虎蹲炮手也只能暂时躲避。

    这是大清储备多年的底蕴。

    之前一直不舍得用。

    但现在红袍军逼的镶蓝旗被迫拿出各种底牌。

    申时三刻镶蓝旗织金龙纛已插上红袍军第二道车阵。

    多铎亲率的死士队开始吹号角。

    这是总攻信号,三千铁骑如同闻到血腥的狼群,朝着巡山轻骑防线发起总冲锋。

    冰原在铁蹄下呻吟,这场强者之争终究要用最原始的方式决出胜负......申时三刻的冻湖已成血池。

    镶蓝旗重骑的狼牙棒与红袍轻骑的钩镰枪绞作一团。

    冰层在铁蹄下崩裂,碎冰混着断指在蹄铁间飞溅。

    战场上竟分不清哪声惨叫来自人、哪声哀鸣来自马。

    在这种呼啸的恶劣天气里。

    铁甲洪流开始了对撞。

    镶白旗前锋百骑突然变阵为锋矢,人马皆披双层甲。

    这些建州老卒反握顺刀贴马颈,刀刃斜向上挑,专削红袍战马喉管。

    红袍军三营百人长王铁山怒喝变令!

    八百轻骑瞬间分作燕尾阵,两翼钩镰手压低枪头专扫大清骑兵马腿,中路突骑挺丈二马槊直刺敌喉。

    喀嚓!

    首轮对冲便有三十多匹战马折颈。

    镶蓝旗佐领格图肯被槊尖挑离马背,半空中竟扭身掷出流星锤,砸碎红袍骑手的颅骨。

    落地未死的战马拖着肠肚冲撞,将两名正在厮杀的骑兵一同顶入冰窟。

    这是血肉磨盘!

    镶蓝旗重骑仗着甲厚,突入红袍军右翼。

    巴牙喇们改用链锤,铅球在头顶抡出死亡旋风。

    红袍什长赵二虎突然抛掉断刀,带着满身铁蒺藜扑向敌骑,双臂死死钳住对方脖颈。

    两人坠马时,赵二虎咬开腰间火药葫芦,烈焰瞬间吞噬五丈内的缠斗者。

    “补位!”

    巡山一营百人长张黑子左耳已被削去,仍挥动狼筅挑翻清军掌旗官。

    他的坐骑早被砍成血葫芦,此刻站在尸堆上指挥:“钩镰手贴地滚进!火铳队换手斧!”

    红袍骑手突然弃用长兵,抽出贴臂短刃钻入清军马腹下、这是杀猪的法子,但现在用到了战场,专挑战马软肋下刀。

    不惜一切的杀!

    初次交锋最为狠!

    因为两军要斗出一个最狠的。

    镶蓝旗大将多铎亲率的三百铁头军撞上红袍敢死队。

    这些建州死士头戴铸铁鬼面,马鞍两侧挂满飞斧。

    红袍军敢死百人长骑兵李铁柱暴喝迎战,二十八斤重的斩马刀横扫而过,连人带马劈开两具鬼面骑。

    刀口崩裂时,他竟抓起清军断矛捅进敌马肛门,惊马拖着肠子反冲本阵。

    镶蓝旗这些大清重甲兵非常狠。

    他们马术惊艳!

    单脚勾鞍,侧身贴地掠阵,手中套索专锁红袍骑手咽喉。

    红袍军阵则三骑为一组背靠背死战冲锋!

    酉时初,战场已成修罗狱。

    镶白旗的织金龙纛插在三十具尸骸堆成的山上,旗下倒着红袍三营百人长陈大雷。

    他胸腔插着七柄顺刀,右手仍紧攥着扯下的清军辔头。

    百步外,多铎的金漆马鞍被虎蹲炮弹片削去半边,护心镜嵌着半截钩镰枪头。

    最惨烈的绞杀发生在冰窟区。

    镶蓝旗三个牛录被诱入薄冰带,红袍辅兵点燃埋在水下的火柜。

    沸腾的猛火油融穿冰层,清军连人带马坠入滚烫深渊。

    有个镶白旗马甲在溺毙前抛出鹰爪钩,将岸上的红袍医官一同拖下地狱。

    所有人都疯了!

    镶蓝旗掌旗官的弯刀劈入张黑子肩胛时。

    这个红袍老卒突然咧嘴大笑。

    他背后的火药袋引线早已燃尽,爆炸将五丈内的精锐巴牙喇化作血雨。

    然后数名红袍骑手趁机抛出铁网,将镶蓝旗掌旗官连同战马罩住,乱刀分尸时齐吼:“这一刀替给黑子兄弟!““死吧!”

    暮色吞噬战场时,骑兵战争有几十匹无主战马伫立。

    它们踏着凝结的血冰,低头嗅闻主人残破的躯体。

    十里外的红袍军大营再次开始做饭,收敛尸体。

    镶蓝旗的萨满鼓没响起,许多大清恶狠狠啃着生肉。

    这场掏空镶蓝旗旗精锐的血战,还是没能撕开巡山轻骑防线。

    当夜冻湖下的鱼群因饱食人肉而翻起白肚,新世界的曙光却已刺破东方的阴云......在这种最原始骑兵厮杀中。

    清军阵亡1523人,红袍军阵亡1087人。

    ....“若红袍军真没了。”

    “天下何人再和大清打。”

    “明军能打,但没物资没信念,所以不能打。”

    卢象升用千里镜看着,他眼神恍惚。

    满朝诸公大概还没想到吧。

    这一战之后。

    或许。

    天下尽为红袍。

    但卢象升并不沮丧。

    他见了大明朝太多腐朽和绝望,看了大清太多次的入关和肆虐。

    所以他看到大清被杀到胆寒。

    他第一次希望红袍军能带领这片土地走入新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