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籍是什么时候产生的?

    其实是在万历十三年在两淮盐运司首设商籍,说到底还是为大盐商们专门开立的户籍。

    是明清时期为解决商人户籍与科举问题而设立的附籍制度,因商人长期异地经营导致原籍脱节,故创立并将其纳入户籍体系。

    该制度允许盐商等商帮子弟在行商省分附籍,获得科举应试资格,通过特批府学名额实现“商而优则士“的阶层流动。

    也就是说,到现在为止,除了那些在老家有田产的商人外,大部份异地经商的商人子弟确实是不能参加科举的。

    于是,商人们为了家中子弟的教育和科举,不得不每年频繁奔波,在老家和自己经商的地方两头跑,打点和官府之间的关系。

    今年,魏广德计划先把吏科之事解决,将整个官府纳入朝廷管理之下,改革俸禄制度,待来年就尝试从户部分离出商税局。

    然后,他就再提议,让各地商税局可以挂靠向他们缴纳商税商人的附籍,也就是商籍,允许他们参加科举考试。

    也就是说,把商税征收和商籍挂钩,缴商税就可以入商籍。

    这样,这些有钱的商人们就可以把孩子接到身边,花钱雇请名师指导功课以备科举考试。

    别觉得商人子弟进入官场,会把大明官场搞的更加乌烟瘴气。

    其实,商户子弟进入官场也不是稀奇事,身边的张四维就属于商户之家。

    至于他家的地主身份,其实不过是掩饰,都是经商赚钱后才置办的产业。

    魏广德还在脑海里盘算,旁边张居正就开口说道:“善贷的提议我觉得可行,这个事儿还不能等一条鞭法推行后再做,得早做打算。

    我看,就从北直隶开始,把各地府县官衙里的职位都登记一遍,斟酌着进行调整增减,定下制度来。

    诸公以为如何?”

    张四维和申时行听后都是微微点头,纷纷表态支持。

    “叔大兄,诸位,我看其实不必一省一省做这事儿。

    可以完成清丈之事的省份,让他们尽快整理各府县官衙里职位报到吏部去。

    至于纳入朝廷俸禄这事儿,暂时封锁消息,等朝廷定下章程来再统一下发命令。

    想来一年内各省都该完成清丈之事,来年就可以把官府职位全部定下来。

    到时候在核定各省一条鞭法税额后一并退出,等到那时候,再要求各省重编黄册,按照白册为准。

    今年科举那些官员,都还在各部观政,我的意思都留下,除必要职缺安排人填补外,都留在各部办公。

    到重编黄册时一边分派下去,汇同都察院一起监督。

    另外,吏部也把这些年备案后没有分派的官员和举人都进行详细登记清查,到时候都安排下去做这个事儿。

    说实话,我们挺幸运的,明后两年就该再次编制黄册,倒是省了不小的力气。”

    魏广德没提国子监的监生,因为他们本就是编制黄册的主力,到时候肯定都要下去的。

    至于发动这么多人,会不会有人于怨言。

    那肯定是有的,不过做得好之后就可以在礼部拿到职缺,这就是明朝对他们贡献的奖励。

    都是胡萝卜加大棒的套路,分派下去差事儿,做好了论功行赏。

    至于魏广德说明后两年朝廷就该再次大造黄册也不是假的,从嘉靖四十一年到四十二年完成了大明历史上第十五次黄册的编制。

    之后在隆庆五年到六年高拱时期完成第十六次黄册编制,算起来十年一次的黄册,应该从明年开始再次编制。

    “嗯,因为之前黄册多有不实,还有地方上豪强污吏作祟,此次清查重造黄册务必真实。

    朝廷投入必须到位,凡不愿参与清查的官员、举人、国子监生一律开革,三代内不得科举。”

    张居正掌过国子监,自然知道监生反对参加大造黄册的活动,实在是吃力不讨好的活计,就算做好了有嘉奖,他们都不愿意参加。

    说起来,大明的黄册,从设计上确实存在缺陷。

    倒不是登记制度不对,而是工作安排上问题多多。

    洪武年间大造黄册时,明太祖朱元璋安排了一千二百名国子监生在湖上搞审核。

    可到景泰年间,参加审核的监生就减到八百人,到弘治年间减到二百人。

    甚至到后面,朝廷连几千两的审核工本费也经常給不起,监生们对于承担这个的职务怨声载道。

    所以,所谓的查册审核,多数就是走个过场了。

    洪武之后造黄册,皇帝也只求造出来,不求内容,而且成本由地方上负责。

    于是那不好意思,小册的纸张就变成劣等纸了,放不了几十年就碎了,抄写也不讲究了,毕竟广大的农村地区文化人不好找。

    而在地方上,里长会同胥吏、官员按自己的需求填写,黑箱空间太大了,黄册成了腐败百变衍生的载体。

    土地兼变,摊派徭役,那便成为明朝吏治最大的特色了。

    于是到了明朝中后期,黄册实际上已经无用,从下到上都在糊弄,也难怪满清打进中原,居然找到崇祯二十四年的黄册。

    要知道,崇祯十五年的黄册其实都没有定稿做好,国家就亡了。

    张居正这话,自然就是要大大增加检查审核官员和监生的人数,不能继续浮于任事。

    因为知道了白册和黄册之间巨大的差异,张四维没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他能想到,一旦开始重编黄册,来。

    但没法,看得出来,不管是首辅还是次辅,都是支持重编黄册的。

    他其实能够理解,谁希望自己掌握的一堆数字结果全是假的。

    对于

    可是对于朝堂诸公来说,虚假黄册的危害可就大了,会影响到他们的决策。

    至于以前黄册的问题,按照魏广德的意思揭过去,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缅甸、吕宋和旧港,朝廷怕是要先安排一些人过去,才好在明年开始登记黄册。”

    张居正这时候看向魏广德说道。

    “嗯,我会和兵部打招呼,吏部可以多多选派官员和举人过去。”

    又不是要搞独立,自然不可能真的拉起山头,不让朝廷安排人手进来。

    早晚的事儿,黄册很重要,关系到国家政策的制定,魏广德自然不会有其他心思。

    “对了,东番岛要不要也安排人监督一下,那里虽然也有随军书吏,但也需要监督。”

    魏广德忽然想到台湾岛,那上面岛民据说已经有数万人,大多数都是当地土著。

    南海水师官兵按照俞大猷的计策,先是打掉其中就实力最大的部族,然后收编其他中小部族,算是把整个东番岛掌控下来。

    说是土著,魏广德知道,后来这些人被称为高山族。

    既然东番岛已经纳入大明,名义上归属福建布政使司管辖,但实际上福建官府根本就没过问过。

    实在不想去管那地方,太穷太破,去了怕还要被打秋风。

    “让福建御史监管吧。”

    张居正摇摇头说道,他现在还在考虑南北两京国子监到底有多少监生,能不能满足这次大造黄册之任。

    不行的话,今年就的向宫里请个恩旨,增加两京监生人数。

    这些,不需要魏广德负责,吏部的事儿,张居正把的严实。

    “另外还有个事儿,就是修订一条鞭法后是否定为永制。

    若是开了口子,让地方上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自行变动的话,怕是百十年后又会变回来。”

    魏广德忽然开口提道。

    “善贷,你这是何意?”

    张居正不解问了句。

    “此次按照实际人口就比如两京十三省人口九千万计算丁税,统统编入一条鞭法,可以后人口增加减少又该如何?

    就算田地不增不减,人口总是要变动的,按说人口增加,摊入田亩的丁税也该增加才是。

    可若是地方上下次编造黄册,人口又减下来该如何?”

    魏广德苦笑道。

    他其实已经能够预料,一旦他和张居正不在了,大明的人口怕是很快又会减少到只有几千万人。

    在皇权不下乡的年代,地方上可以操作的空间太大了。

    乡野百姓愚昧无知,朝廷就算给他们上等优惠的政策,他们怕也不懂,多半会被地方官吏、士绅操控。

    “你待如何?”

    张居正一蹙眉,又问道。

    “以此次重造黄册为准,定下各省田地税赋为永制,以后人口增减不变,奏请陛下下永不加赋诏书。”

    魏广德想的就是定死农业税这块,不管田地是否撂荒,反正都按照这次清丈的数字计算田亩收税。

    地主的地,就算撂荒不种了,只要地还在你名下,就得给我把税交了。

    每亩地的赋税都一样,不论任何条件变化,都按照一个数量收税,算是定下土地赋税的上限。

    下来,如果地方上开垦皇帝增加了,按照各府县税额,那也只能往下调减。

    分母不变,分子只准涨不准减。

    “这也符合太祖当初定下永不加征赋税之意,我们不过是在2950万石赋税基础上,在税赋里增加了地方杂税和丁税。”

    魏广德继续说道。

    洪武年间,大明朝每年赋税收入大致在2800万石到3200万石之间,于是朱元璋按照这个数字确定大明朝每年岁入2950万石定位永基,行永不加征旨意。

    实际上,此赋税的征收一直持续到三大饷开征才被打破,此前二百余年大明朝廷岁入粮赋大致都是这个数。

    此次地方杂税摊入,更有丁税摊入田亩,粮赋必然大涨。

    魏广德提这个事儿,自然也是堵一些人的口,免得他们说朝廷与民争利。

    实际上,这利那是百姓的,都是出自士绅豪强之手,毕竟他们才是大地主,而粮赋皆出自土地上,就是他们承担下所有。

    “最起码,定下永不加赋旨意,以后编制黄册和赋税无关,也就没什么人动歪心思,想来朝廷也能收到最真实的数字。

    真实人口,虽然平常因为剥离了丁税,已经毫无意义,但若遇战时,则可根据黄册勾选民户入军,也是国家大事。”

    魏广德继续说道。

    现在大明已经没有再进行大规模人口迁徙,明初那会儿可是按照黄册迁徙不少民户的。

    魏广德不提,那是暂时看不到什么地方可以供百姓迁徙,可几十年后的小冰河期,怕是就不得不考虑将西北民户迁徙到吕宋、缅甸等地去了。

    现在不做,那是因为做了也毫无价值,只是劳民伤财。

    而且那些地方新附,局势也不稳定。

    “这次阁议,所说都是未来数年朝廷的主要政事,诸位下来再想想,若有什么好的提议或者发现有不妥之处,尽可抽时间在阁议时提出来。”

    张居正开始总结发言,魏广德的建议不错,张居正都能接受。

    他也在思考如何防范后来人把制度又改回去,虽然说永制,可人家也能变着法变动。

    魏广德建议定死每亩田地的税赋,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永不加赋的诏书,小皇帝也一定乐意发布。

    只不过今天谈定的事儿比较多,张居正也想回去再好好想想,确定没有疏漏再执行。

    散衙后,魏广德被张居正留下来,在值房里又聊了几句,重点自然是定死税赋,张居正对此有点顾虑。

    想法好,但执行怕有些难度。

    “其实此法严格说来不该如此的。”

    听到张居正的顾虑,魏广德也坦言道,“所谓上等田地,那得照料好,可种植久了地力难免退化,成为中等田地,甚至下等田地。

    但若不定死,把权利交到地方上,难免多生波折。

    就好像叔大你行考成法,本意是提升官员效率,可他们办事儿还是拖拖拉拉,倒是在征税时雷厉风行。

    末了,锅甩在你头上,呵呵,听说江北百姓可都称你为破门宰相。”

    魏广德的话,就是张居正骂名的来由。

    张居正要求官员做事雷厉风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赋税征收。

    于是,地方官员们为了按时完成赋税征收任务,在

    事发后,背锅人就是张居正。

    张居正要求他们按时征收赋税,可按说大头绝对在士绅头上,小民有多少赋税。

    但因为地方上灵活执法,反正最后倒霉的还是小民。

    今下午商议久了,张居正难免感觉一丝劳累,在苦笑声中,他拿出一壶鼻烟,倒出一些于手背,直接放在鼻下吸了口,随后连打几个喷嚏。(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