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旺财知道错了?

    不,他只是怕了。

    张红旗哪能不清楚这瘪犊子究竟是咋回事?

    可这枪,不应该是赵铁柱拿。

    “柱子,把枪给我,让我瞅瞅,究竟是谁准备拿我大妹换钱呢!”

    说起来也奇了怪了,赵三喜都要不过来赵铁柱手里的枪,偏偏张红旗能轻易要过来。

    张旺财连着被吓,哪怕是那根撅把子到了张红旗手里,他也不敢再蹦跶。

    好在刚刚那股子劲过去了,张红旗只是拎着撅把子,大步走进院子。

    路过张旺财跟前时扭头看了他一眼,顿时把这瘪犊子吓的一激灵!

    “爹,这肉可没分账呢,你说的,我爷奶一口都不吃,一块都不动,眼下这咋整?”

    “你没瞅见你爷奶都成啥样了?还惦记那点肉呢!

    赶紧过来给你奶跪下,可不敢再让她躺雪地上了……”

    我给你跪个嘚儿!

    谁特么爱跪谁跪,老子不跪!

    “爹,你要是听不懂我说啥,让三喜叔跟你说。”

    李老太刚刚已经从大儿子一边扇耳光一边讲述中,明白这老大一筐熊肉究竟是咋回事了。

    听说让赵三喜开口讨要,顿时嚎的更大声了!

    一是不愿意担贼偷的名声,嫌丢人。

    二是那么多肉,还是普通人一辈子尝不到的熊肉,她不舍得!

    耍赖有用吗?

    有用。

    最起码在李老太看来,有用。

    这熊肉是我大儿子孝敬我的,你们有啥事,找我大儿子掰扯去!

    至于大儿子一家会不会因此背上还不起的饥荒(债务),她不在乎!

    咋?

    他赵三喜还能把大儿子一家全都逼死不成!

    一看院子里这架势,赵三喜嘿嘿一笑,也不吱声,就那么抱着胳臂瞧热闹。

    谁特么躺雪窝里谁冷,冻的受不住了,自己个儿就起来了!

    大早上的,张旺财家又是放枪又是哭爹喊娘的闹腾,哪怕是正在猫冬呢,院子门口也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屯子里的支书和生产队长全都被惊动了,一块赶过来瞅瞅张旺财家究竟闹啥幺蛾子呢。

    一见看热闹的人多,李老太更不肯起来了,就躺在雪地里撒泼,嗷嗷叫的干嚎。

    张旺财他媳妇有样学样,跟着婆婆一块在地上打滚,门外看热闹的人愈发兴奋。

    “都嘎哈呢?老张头家的,不想活了就去屯子外找歪脖子树,别特么坏了咱屯子的风水!”

    支书是个老革命,屯子里的大事小情心里门清。

    这张旺财一家和老张头、李老太究竟是个啥尿性,他清楚的很。

    还有那个张栓柱,老支书都不知道该咋形容这货。

    家里的孩子饿的哇哇叫,却非得把粮食都背到不缺粮的弟弟家,自己扭头去借救济粮。

    那救济粮是专门给活不下去的人的准备的,你张栓柱瞎凑啥鸡脖热闹啊!

    之前老支书不止一次说过老张头和李老太,甚至当面劝过张栓柱,可没人听他的。

    又是对方家里的事,老支书也只能干看着。

    如今见李老太领头,张旺财一家跟着又闹腾,自然没啥好言语。

    “叔儿,我钻老林子玩命猎的熊瞎子,结果肉被弄张旺财家里了,这眼瞅都煮熟了,这可咋整啊!”

    赵三喜一告状,门外看热闹的人群顿时发出惊呼声!

    真猎了一头熊瞎子啊!

    熊瞎子那玩意,一巴掌就能把人拍飞,一屁股就能坐死个壮汉,猎那玩意,真是提着脑袋玩命呢!

    张旺财这一家究竟咋想的,人家玩命整回来的熊肉,他家咋敢偷呢?

    “都闭嘴!别特么嚎丧了,究竟咋回事,先说清楚!”

    老支书一声吼,院子内外顿时都没了声音。

    这时候张红旗站出来,不添油不加醋,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个遍。

    就连家里最后一点苞米面被张栓柱给送到张旺财家,都抖搂个底掉!

    更没忘记提起,李老太和张旺财一家想要把自己大妹张芳芳卖给别人当老婆!

    虽说李老太和张旺财的媳妇不停在一边抵赖,可哪怕是看热闹的人也都瞅的明白,张红旗说那些,八成假不了!

    李老太两口子和她那宝贝儿子一家,平日里在屯子名声就不咋滴,经这么一闹腾,更是臭了大街了!

    咋有这样心狠的爷奶?

    咋有这样不明事理的爹?

    还要把自己的亲孙女卖给一个打跑老婆的老男人当媳妇,这特么是不是犯法了啊?

    “张栓柱,我没你这个儿子!”

    老张头眼瞅不对劲,就想胡搅蛮缠,直接当着满屯子人的面要和大儿子断亲。

    张红旗心中一喜!

    结果张栓柱噗通一声,又跪下了。

    老支书一看这是又想闹腾起来,当即就开骂。

    你们自己家的事想咋整,关上门慢慢掰扯,先把人家赵三喜的熊肉给个说法!

    “老支书,猎熊瞎子我儿子红旗也有份啊,不能全算赵三喜的吧?”

    关键时候,张栓柱选择维护他爹妈和弟弟一家。

    张红旗心中冷笑,给过你机会了,你不要啊,今后可别哭鼻子!

    赵三喜嘿了一声:“栓柱大哥,红旗这孩子是跟着我搬搬抬抬的,可他没出多少力啊,就是分账,也分不了这老些熊肉。

    再说了,还没分账呢不是?

    来之前我跟你咋说的?

    你们这么做坏了规矩,我今后还敢不敢进山了?

    咋,我啥地方得罪你们了,你们想让我死在老林子里头?”

    满屯子就赵三喜一个猎户,啥规矩不规矩的,其他人还不是听他白话?

    “可不敢这么说啊三喜兄弟,全是误会,误会!”

    和赵三喜结下这种论生死的仇,别说张栓柱不敢,就是老张头李老太和张旺财一家也不敢!

    赵三喜是猎户,他手里有枪!

    一番闹腾,在老支书的调解下,事情算是勉强有个结果。

    不管是熬的熊油还是煮的熊肉,全都跟剩下那些一块给人家赵三喜送到家里头。

    看似物归原主,可实际上,谁去送熊肉都和游街一样!

    丢人现眼啊!

    至于说坏规矩犯忌讳啥的,老支书说这是封建迷信,不能搞,让老张头李老太和张旺财一家子给赵三喜当众道歉算了结。

    赵三喜不情不愿的答应了,瞅着老支书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一激灵。

    “四爷爷,其他事都好说,他们要卖我妹妹,您得管管。”

    一个屯子住着,即便不沾亲带故,也能扯上关系,按辈分张红旗管支书叫四爷爷。

    “你个王八犊子,你咋能编排你爷奶?你爷奶疼大丫儿还来不及呢,咋会卖她?”

    别人还没吭声,张栓柱先急了。

    “那成,当着四爷爷的面,让他们立个保证!”

    “滚犊子!保证啥保证?今后我不认你这个儿子了,你也别掺和我们家的事!”

    好嘛,张红旗本来计划先和老张头、李老太断亲,结果没想到,一步到位,直接断干净了!